“不许回头!”
薄随州威胁的嗓音中,带了一分慌乱。
林欣宜是见过他男扮女装成秦淮河花魁摇枝的人,此刻被她发现了他的面容,他的脸还要不要了?
不许回头。
林欣宜当然不会听。
她来京城之前,听到有关于薄随州面貌的流言,一种有两大种。
一种是,他长得极为俊美,戴上面具,只是避免女人对他投怀送抱。
另一种则是,薄随州长得极为丑陋。
自然,这丑陋并非他天生的,而是后天造成的。
京城都传,薄随州早年邻国为质的时候,为了不让容貌太过引人注目,他就毁了自己的容貌,故而经常以面具示人。
不管事实的真相如何,薄随州的容貌在天临一直是一个谜。
很多人都好奇,这位身份尊贵,性格乖戾的太子殿下,面具之下的容颜,究竟是俊美如铸,还是其丑无比。
林欣宜自然也非常好奇。
此刻有近距离观察薄随州容貌的机会,她自己不会放过。
因此,当薄随州痛斥着让她不许回头的时候,她的脑袋唰的一下,扭向了薄随州。
可是,她却看到——
一片黑暗!
薄随州用仅剩一只的袖子,牢牢的盖住了林欣宜的脑袋。
同时,危险的嗓音,隔着衣服传到林欣宜的耳中:“本宫说了不许回头,你却偏要回头,你真的以为本宫杀不了你吗?”
林欣宜的视线被一片黑暗侵染,她的身体被薄随州禁锢在怀里,不得动弹分毫,耳边只剩下他危险的威胁。
林欣宜皱眉:“你杀的了我吗?”
她这话回答的非常认真,还没有带有任何的嘲讽。
可这话落在薄随州的耳中,就不一样了。
“你这是在挑衅我?”
薄随州戴好面具,语气有些微恼怒。
林欣宜看不到薄随州的表情,只能凭借他的声音判断他此刻的情绪。
“我只是在实话实话,你为什么认为我是在挑衅你?”
林欣宜忍不住挑眉:“你本来就一直都没法杀了我,不是吗?”
死不了的感觉,真好。
薄随州的脸,顿时黑如锅底,这个小丫头,还说自己不是在挑衅他。
这不算挑衅,算什么,打情骂俏吗?
“你身上的血,我也帮你止住了。”
林欣宜撩开薄随州的衣袖,冲他伸出白嫩的小手:“钥匙给我。”
薄随州冷哼:“不给!”
这丫头仗着自己没法杀她,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他,真的以为他会就此放过她吗?
林欣宜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,她就知道薄随州绝对不会轻易将钥匙给她的。
看来,她将他的血止住,反而给自己的逃跑增加了难度。
果不其然,下一刻,薄随州就阴沉沉的开口了。
“瓷儿,原来你的医术,竟是这般的好。本宫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,精神也好了很多。”
“哦,谢谢夸奖,所以呢....”
“所以,咱们也该算算账了!”
薄随州危险的逼近林欣宜,他今天一定要给这个胆大包天的小丫头一点教训不可。
林欣宜跟着薄随州的步子,一点点的退后,直到后背再次贴着车门。
车门再次发出清脆的咣当声。
她抬眸,黑白分明的眸子中,似乎裹上了一层水雾。
此时的她,就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一般。
看着林欣宜害怕的样子,薄随州突然有种于心不忍的感觉。
他下意识开口:“算了,若你现在向本宫示好,本宫就考虑绕过你一次。“
林欣宜立刻委屈巴巴的抬头,眼中似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。
她的小手,紧张的缩在身后,她小心翼翼的看着薄随州,询问道:“真,真的吗?”
看到林欣宜这幅模样,薄随州方才被林欣宜戏耍生的闷气,竟然奇迹般的消散了。
“自然是真的。”
他很期待,林欣宜接下来要如何对他示好。
林欣宜唇畔几不可闻的掀起一丝弧度,盈盈水眸也闪过一丝狡黠。
“既然太子殿下不计前嫌,那我.......”林欣宜缓慢的张口,她的声音非常的低,就像清晨中森林的烟雾,一不小心就能被风吹散。
薄随州大概是太想知道,林欣宜是如何向自己示好的。
他下意识的低头靠近林欣宜,想要听清楚林欣宜的话。
谁知,他刚一低头,衣领就被林欣宜一双嫩白的小手,拽住了。
超大音量的话,在他耳边炮仗一般的炸响:“那我就跑了!”
薄随州被林欣宜的大脑门,喊的脑瓜子嗡嗡作响,一向精明的大脑,竟然卡壳了一瞬。
等他反应过来,林欣宜娇小的身体已经跳下了马车,此刻正站在马路边,对他做鬼脸。
那嘚瑟样子,薄随州恨不得把她的小脸给揉烂。
他低头,看到马车门锁上,赫然插着他方才还握在手心里的钥匙。
她是什么时候,将钥匙拿走的!?
薄随州扒着马车门,看向林欣宜:“你刚才故意在我面前示弱,还故意贴紧车门,其实都是在开锁?”
林欣宜站在原地没有动,还就薄随州的问题给予了准确的答复。
薄随州咬紧了后槽牙。
她先前就装柔弱,捅了他十一刀。
这会又装柔弱,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打开锁。
这个小丫头,还真是会装模作样!
薄随州在心里把林欣宜狠狠的训了一顿后,发现林欣宜竟然就站在他马车不远处,并没有要立即离开的意思。
他有些诧异:“你不跑?”
林欣宜笑的灿烂无比:“跑了,让你抓着玩吗?”
她的家是纪国侯府,俗话说,跑的了和尚,跑不了庙。
她只要回家,薄随州就能逮到她。
与其,前脚逃跑后脚被抓,她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,和薄随州谈谈条件。
听了林欣宜的回答,薄随州不置可否。
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将林欣宜抓回来,也正是林欣宜说的原因。
率土之滨,莫非王土。
林欣宜她就算再能逃,她也逃不出她的手心。
“薄随州!“
林欣宜突然沉沉的喊出了薄随州的名字,她的神情非常的认真,语气中带着不卑不亢,明明她才是薄随州这只猫手下的玩宠老鼠。
可是她偏是一副发号施令的神态。
让人忍不住,想听听,她要说的话,是什么。
薄随州:“什么?”
“我们谈谈吧。”
薄随州挑眉:“谈什么?”
林欣宜解释道:“谈条件。”
“条件?”薄随州懒散的靠在马车上:“你若是找本宫谈情说爱,本宫自然洗耳恭听,可你若是想谈别的,那本宫就不想听了。”
他百无聊赖的关上车门,余光瞥着林欣宜:“小丫头,你不是要跑吗?现在最好赶紧跑,下次本宫一定会把你关你东宫,锁起来的。”
林欣宜嘴巴一抽,这薄随州怎么一会儿正常一会骚话连篇?
薄随州坐回马车,冷淡的声音自车厢内传出:“灵风,走。”
“等等!“
林欣宜拦住了马车。
灵风吓了一跳,赶紧勒停了马车:“纪姑娘,您小心。”
林欣宜没有理会灵风,她径直走近马车,打开车门,冲着车厢里的薄随州,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,冲薄随州轻声说了几个字后,猛地后退,离马车三米远。
那嫌弃的模样,好似薄随州是一个脏臭的乞丐一般。
薄随州再次被林欣宜的举动气到了。
这时,林欣宜道:“太子殿下,我们可以谈谈了吗?”
薄随州深深的看了林欣宜一眼,良久才点头说道:“好啊。”